来源:八戒影院人气:802更新:2022-09-03 05:59:30
《儒林外史》以明代为依托,反映的却是十八世纪前后社会生活的整体风貌。
书中主要写了一群文人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。
从各个层面揭露了与他们息息相关的八股取士制度、封建道德弊端以及其他社会问题。
除了描写不同类型的知识分子之外,小说还写到两类特殊人群——青楼女子与和尚。
这两种人,一种是与世俗密不可分;一种应是远离世俗。
但是,在《儒林外史》中,他们的需求,都是芸芸众生对欲望的折射。
第五十三回,写了一段公子哥陈木南与青楼女子聘娘的爱情故事。
聘娘是来宾楼的妓女。
不仅长得美,而且心气很高。
“人生在世,只要生的好,那在乎贵贱。难道做官的有钱的女人都是好看的?”
聘娘对美貌是非常自信的。
她认为自己的美貌,可以帮助她改变命运。
当时的风气是,青楼女子也想与名士来往,觉得这样做可以“破破俗”。
聘娘的美貌,引得远近的名士都踏破了门槛。
但是,她并不满足。
她最想结交的是做官的。
陈木南是国公府的表亲。
国公府豪奢非常,但是,陈木南并没有钱。
他在南京的花销都是靠国公府的接济。
这一点,聘娘是不知道的。
她以为陈木南既然是国公府的亲戚,自然是要做官的。
陈木南为了得到聘娘,也向她信誓旦旦:
“再过一年,我就可以得个知府的前程;你若有心与我,我将来和你妈说了,拿几百两银子赎了你,同到任上去。”
吴敬梓在书中别有用下地写了聘娘的一场梦
——梦中聘娘终于实现了官太太的梦。穿着凤冠霞帔,上了轿子,随着下人们到国公府。
可是,在路上,一个黄脸尼姑将她从轿子里揪了出来,大声呵斥:
“这是我的徒弟,你们抬她到哪里去。”
这场梦,是对聘娘的暗示,也是对世人的警示。
聘娘的女性意识的觉醒,渴望改变命运,这点是值得肯定的。
但是,很可惜,她不能识人。
错将终身托付与陈木南。
陈木南是一个绣花枕头。
他没有钱,所以不能常常去来宾楼。
聘娘为此得了相思病。
陈木南不愿露出窘迫,又赊账买人参、黄连。
手头更加拮据,后来干脆负债逃跑了。
聘娘的官太太梦彻底破碎了。
万念俱灰之下,真的剃了头,出嫁做尼姑去了。
聘娘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下层女性对改变命运的渴求。
由于时代的局限,她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男性身上。
与聘娘经历相似的,还有杜十娘。
花魁杜十娘,被李甲欺骗了感情,一怒之下沉了百宝箱,自己也跳河自尽。
不同的是,杜十娘追求的是自由和爱情。
当发现自己追求的爱情只是一个幻象时,刚烈的她选择玉石俱焚。
而聘娘不一样,她和陈木南之间并没有爱情。
他们只是交换关系。
陈木南贪恋的是聘娘的美貌。
聘娘爱的是陈木南给她编织的官太太的美梦。
说到底,聘娘要的是金钱与权势。
当没有钱的名士想要和她谈诗词歌赋时,她一改平时的温柔可亲。
大笑道:
“我们本院的规矩,诗句不是白看的,先要拿出花钱来再看。”
所以,这些青楼女子结交名士,只是个花头,是个幌子。
真正的目的,是想通过这些名士才子,满足自己的名利欲望。
聘娘的悲剧,是当时环境的必然产物。
同时,也有她自身的弱点。
也许,聘娘看破红尘,遁入空门,未必不是一件好事。
相反,对于虚伪无耻的陈木南,他是没有一丝好感。
男性世界里,他们的恶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,是本性,是主动的。
而女性世界里,她们的悲剧来自男权世界的压迫,是受骗的,是被动的。
吴敬梓笔下的和尚,除了甘露僧之外,没一个好货色。
第一个出场的是观音庵的和尚。
周进在镇上教书,几户人家凑钱让他在观音庵代伙。
和尚昧下了大部分伙食费,给周进准备的是一碟老菜叶,一壶热水。
不仅如此,周进还要负责打扫卫生。
王举人撒落在地上的“鸡骨头、鸭翅膀、鱼刺、瓜子壳,周进昏头昏脑,扫了一早晨”。
这个和尚很狡猾。
面对镇上人指控他昧下了香火钱。
他只是不说话,端茶送水,陪着小心。
这就是他做事高明之处——只要不承认,别人奈何不了。
第二个出场的是为范进母亲做法事的和尚。
观音庵的和尚,是从侧面带出。
这个和尚就从正面下笔了。
写他的外貌:
“把衣服脱了一件,敞着怀,腆着个肚子,走出黑津津一头一脸的肥油。”
这哪里是一个出家人的相貌,活像一个屠夫。
再写他做的事:
佃户何美之告诉他家里有酒有火腿,不觉口水往下流。
也不顾出家人的规矩,既不戒酒,也不戒肉。
席上还有女人也不回避,脱了衣服,大吃大嚼。
第三个是向鼎处理的一个案件。
案件中的和尚利用佛教里的转世之说,行诈骗之事。
这个和尚简直就是一个无耻的骗子。
他将盐擦在头上,看到极肥的牛,就跪在牛前,让牛舔他的头。
牛舔了盐会流眼泪。
他就说这个牛是他父亲的轮回转世。
硬要别人把牛给他,要到手之后,就将其卖掉。
第四个是在二十八回出场。
诸葛天申找房子找到了和尚处。
讨价还价了半天,和尚一厘钱也不肯让。
然后,借骂小和尚来讽刺这些穷文人:
“不扫地,明日下浮桥施御史老爷来这里摆酒,看见成什么模样。”
他这里接待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。
这些人,是和尚炫耀的资本。
对于穷文人,和尚是一点都不放在眼里。
甚至,他还讽刺他这里住的人都是带着仆人住的。
这个势利眼的和尚,早就看出他们没钱租房,更没钱请下人。
“将来外面呢在这里住,岂但买办厨子是用两个人,还有牵一头秃驴与那买东西的人骑着来往,更走得快!”
这四个和尚,分别象征了贪婪、粗俗、无耻和势利。
他们代表了佛门,但是没有宗教信仰,更没有做人的底线。
包裹他们的只有世俗的欲望。
1733年,吴敬梓离开了安徽全椒老家,搬到南京住。
在南京,吴敬梓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修泰伯祠。
为了修建,他花尽了自己的财产,以致后来穷困潦倒。
生活窘迫的吴敬梓,在情感上更能和下层百姓亲近。
他在描写这些人物时,也能从客观的角度去还原他们真实的生活面貌。
我们在看这本书时,仿佛是有一面镜子,在里面照见了自己。
正如黄人所评:
“《儒林外史》之写社会中种种人物,并不下一前提语,而其人之性质、身份,若优若劣,虽妇孺亦能辨之,真如对镜者之无遁形也。”